2014年12月10日,当听到法官邹碧华因过度劳累去世的消息时,我倍感震惊,作为与邹前辈有过亲身接触的后辈,我为我国的审判领域自此少了一位极具亲和力、感染力,深具专业和司法行政能力以及个人魅力的人民法官而悲恸万分。
印象邹碧华——三年前,我参加湖南省初任法官培训,时任上海市长宁区法院的邹碧华院长是我参加培训当期的上课老师之一,他为我们讲课内容是《要件审判九步法》。百忙之中的他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给我们讲述了要件审判九步法的适用问题。那次听课,邹碧华留给我们学员的最深印象是:知识渊博、风趣幽默、法律功底扎实、耐心细致,并致力于推动我国审判事业的现代化发展。一堂课下来,我已经被邹碧华的个人魅力折服,从不追星的我,已经把邹碧华视为自己心中的偶像明星,下课时,我捧着邹碧华的那本要件审判九步法,飞速冲上讲台,让这位明星法官给我签名。我以为他仅仅写个名字罢了,让人欣喜的是,他仔细地翻看了我写在书中的名字,并认真地用繁体字写下“请启玮法官指正,邹碧华。”他没有官架子,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带给人的,是散发周身的亲和力和事无巨细的耐心。
培训完毕,我回到工作岗位,继续我的民事审判工作。自此,我开始尝试着用《要件审判九步法》来指导工作实践,受益匪浅。同样,也是自此开始,我时不时看到邹碧华的名字见诸报端、网络等媒体。特别是自2013年末新一轮司法体制改革正式启动以来,我看到邹碧华又成为上海市司法改革的主导者和开启新的司法时代的带路人。不消说,作为审判业务能力与司法行政能力兼备的实力派法官,邹碧华一定是司法改革最好的参与者和推动者。然而,天妒英才,邹碧华英年早逝,事业未竟,却留给我们一座巨大的精神遗产。这里面,包括对事业的热爱、对学问的执着追求、对公平正义的守望、对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充分尊重……
燃灯者邹碧华——对法律、法官职业的信仰,对公平正义的不懈追求,可以概括邹碧华26年职业生涯的所有付出和坚守。我想,每一位法官的工作底线,就是坚守法律职业信仰,付出所有能量,去追求公平正义。邹碧华是有着大智慧的人,作为主导上海司法改革的核心人物,他的主要精力,不仅仅是作出一系列的调研、和上级商讨甚至讨价还价,以增加推动改革进程的砝码,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点一滴地靠自身来引领改革:首先,进行“长宁试验”。先是推动长宁区法院执行流程改革、审判辅助流程改革、接着出台《长宁区人民法院法官尊重律师的十条意见》,再是在长宁区法院建立便利诉讼服务平台。后来,到了上海高院,他继续沿袭和创新在长宁区法院的一系列诉讼环境革新举措。这些举措,对法治的进一步确立,有着深远的意义。具体到我们基层法官,或许不能有足够的力量来做这些有者宏大意义的事情,但绝对能有足够的能力来满足每一个案件当事人对公平正义的期许;或许我们做不了包公,但绝对可以做到不陷害忠良:基层法官把每一个案子处理好,就是对一个家庭负责,就是对一段社会关系负责——这就是我们坚守和追求的意义。我们做得好一点点,社会就会进步一点点。如果每一位法官,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坚守底线,就一定能很努力地推进这个社会进步;如果我们发出的正能量能辐射到来法院诉讼的每一个人,那就能改造一个小环境,每个小环境不断改善,结合起来,就能推动社会良性发展,推动国家实现法治。
继承和发扬者——我们。司改之碑,足耀千秋;而司改之难,超乎蜀道,需要志士仁人戮力担当。邹碧华虽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燃灯者”的理想,炽热的信仰力量仍在,鼓舞着我们:人的一生,都有一个需要坚守的价值。理想的完满人格,应当是破除自我,将自己融入人民中,融入祖国的法治中。
邹碧华的事迹会召唤更多满怀职业理想的法律人接过火把点亮未来。这也是对邹碧华法官的最好告慰。